不爱

那天晚上“忙活”到很晚才和 Vian 出门觅食。附近有一家好伦哥，离打烊时间只有半小时，能吃的东西已经不多。Vian 取了薯条，我尝了一些，告诉他我前日晚上吃的麦当劳，因为特别想念麦当劳的薯条，他听完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我，像是忍不住笑。两人风卷残云，吃完回家。夏末初秋的风带着丝丝凉意，舒服极了。我转头瞥了一眼 Vian 的侧脸，仍然带着淡淡的浅浅的笑。

回到家倒头就躺床上了，撑的，累的。Vian 往我这边挤了挤，掏出手机，不知怎的开始逐个介绍起微信联系人来。Vian 的联系人少得和我的有得一拼。每个人他都只用三两句话概括了一下，时不时会点开头像让我看看，一边品评谁长得好，谁长得不好但是特别耐看。这个赌鬼，微信联系人列表里牌友占了很大一部分。知乎上说，有个心跳游戏叫作“打开微信，随便选一个联系人介绍一下ta”，据说能够帮助双方共同开发大脑，也有明目提神的作用。那种氛围，刺激！然而，我看了看 Vian 那张人畜无害的脸，顿时觉得这游戏一点意思也没有。

不只一次地觉得，Vian 活脱脱就是自己的翻版。小心翼翼地招呼，谨小慎微地措辞，甚至聊天用的表情都带着些许克制。

也许正是因为彼此太过相像，我们都知道对方是什么样的人，想要的东西是什么，还有那些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深埋在内心的小九九。这些原本需要靠艰苦的探索和浓厚的求知欲才能慢慢发掘的东西，对我们而言着实没有半点趣味。

人既是如此，也许人生也不外如是。

这一切的一切，也许早在它开始前就已经为我揭开了沉重而腐溃的一角。若干年前的那个下午，坐在舒老师的办公室里。她小心翼翼地给我一杯水，她说的每个字我现在仍旧记得。那些看似沉重的跃动的声符，在当时已经不能引起我内心任何的波澜，就更别提现在了。可是，我自己也没有想到，那时候它们引发的原本就不是什么波澜，而是深深浅浅的漩涡，这里一个，那里一个，随着时间的流逝，慢慢地变得越大越深，将人生的一切都席卷进去。

不是波涛汹涌的水的声音。那些漩涡渐渐地越转越快，可是仍旧听不到什么声响，就像那晚 Vian 沉静冷冽的声音。但是我知道它们随后将会引发的惨烈后果。

——不爱。

这也许是一种持久而高傲的习惯，又或许是一种无助而卑微的妥协，或者可悲而淡然的逃避。只有我知道，事情没有这么复杂，这仅仅是一种不那么浓烈和激荡的选择而已吧。没有悬念的惊悚片，票房不必然惨烈；没有悬念的人生，结局不必然潦倒。只是，少了那些悬念和期待，连挣扎的机会都被剥夺，未免过于残酷。

也许有转机呢，也许变化就在下一个拐角呢。谁知道呢，倘若心已经永恒沉睡，又何来这些看似一潭死水实则暗流涌动的文字呢。

消息未知归早晚，斜阳只送平波远。

不再爱谁，也不再爱人生。仅此而已。